Wednesday, March 22, 2023

十年前

在亲子关系中,与母亲的关系较为又爱又恨。由于父亲在我五岁半时逝世,而当时弟弟也才十八个月。理所当然的母亲的注意力都放在较为幼小的弟弟身上。父亲的逝世,仿佛要我一夜长大。无论是长辈还是母亲,都对我说,以后你一定要照顾你妈妈和弟弟。童年时的我常觉得有着与弟弟的差别待遇。就像小时候我要和表妹们出去玩,只要我弟弟又哭又闹,我就被母亲禁止出去玩。所以童年时的我,与母亲的关系并不是很要好。

 
当我十九岁去到新加坡读书,我寄住在阿姨的家中。有一次阿姨向母亲投诉我在阿姨家的行为,那次我才发现到母亲原来是关心我的,而且会为我说话。印象中,母亲从不在亲戚朋友面前称赞我,就算当时我拿全班第一名。所以一直以来我与母亲的依附关系属于反抗型的。

母亲开始有忧郁迹象是在我二十一岁的时候,当时她几乎天天打电话给我。如果我没接到电话,母亲会夺命连环追魂似的打。当我再看手机时,会显示八到十个的未接电话。当时,我不知道如何应付这样的母亲,不习惯诉苦的我选择逃避。我开始接触了户外活动,潜水与爬山。我通过这样的方式来疏解我的情绪。

某次,母亲接到一通诈骗电话,电话内容是说绑架了我的弟弟。母亲当下跑去住在同一栋公寓的亲人,并崩溃的哭诉。当时我不在家,而是远在新加坡。那一刻我只有担心与懊悔,并想着如何改变母亲。在我的观察,母亲年轻时是为母则强,为了生存她能把自己的状态处理好。当面对子女不在身边,而不知如何自处,没有了生活的目标,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排生活。为了让母亲有新的体验,我尝试带着母亲到处上宗教课、还有一起自助旅行、并尝试一起走五公里,最后在一次一起参加的十日的禅修课程,并发现她的行为才有所改善。而我也发现了禅修是我生命中的宝藏。


但好景不长,半年后母亲的行为又故态复萌。一直重复一些话,仿佛无止境的重复。就在四年前,因为母亲的事情,加上自己筹备出国打工度假的事,导致自己也崩溃了。还进院了三个星期。当时的我是固执地认为我没病,我只是说了谎,让医院成了我的堡垒。自从我生病的半年来,让我有机会与亲戚们更多的交流。我心中的认为是父亲一直都在我身边保护着我。

现在是2023年了,看回这段过去还是觉得很感恩。这几年也曾因为不吃药而住院了几次。每次的幻想中,都是正面的。心中的那把声音也不再出现了。只有正面的想法度过那几次的崩溃。

未来我也想要有个另一半,可以与我一起分享喜怒哀乐。无论是福是祸都能一起携手走过。

兩周年了

 每個人都有其故事,行爲只是結果。

身為助人者,其實不需要探討其原因,最多以專業的訓練,練習知道就好。因爲助人者的陪伴,只是一面鏡子反映出對方盲點與其正向資源。我相信每個人都有其天賦與内在資源,只是很多時候都隨著被追趕的時間而忘了。

回想當初,當決定成爲一位助人工作者/教練,上天總是聽見我的需求。總是出關卡讓我去闖。讓我看見生命故事曾經出現過的事。就像八歲時,看見親人無助並困在過去的記憶,呼喊著我的名字,要我救她時。我發現原來八歲的我,也受傷了。一個被家人忽略的傷口,家人以爲我是個拯救者。但他們都忘了,其實我也只是個孩子。也有著恐懼與不安。但我的恐懼與不安,從來并沒有人看見。五歲一夜長大,到八歲的拯救者。那只是個孩子啊~~~

孩子,你可以恐懼,雖然你學不會恐懼,但你會依賴陽光。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度過小學的日子,看似成績很好與乖巧,又很體貼大人的你,怎麽啦?你一直都在替家人分擔,卻忘了原來你還有自己啊~~你有很多的枷鎖,你很想逃開。你很害怕他人對你有期待。所以我挺討厭親密感。若是傷心難過,我會想要躲起來,不讓他人看見。因爲沒人會看見我的眼淚,而是一直要我不要哭。因爲哭,讓他們不知道如何是好。

常常看似乖乖牌,但沒人可以真正接近我的内心。因爲總覺得自己的存在與故事讓人覺得壓力。身邊的同年齡朋友,沒人可以承受我的故事,因爲他們沒有過類似的經歷與敏感。也沒有引導者可以讓我看見。

感恩!在14嵗時,因爲治安的關係,而寄住在親戚家。家人跟我説,“你值得擁有自己的生活與夢想。”我還記得當下我痛哭了起來。因爲從5嵗開始,大家只期待我成爲一個有責任感的人,有擔當,可以照顧母親與弟弟。而我呢?當沒有人對五歲的我説,如果你累了或是壓力了,可以來找我。沒人提供支援選項給我啊~

我從不期待有拯救者的出現或許我覺得我的拯救者就是父親吧。我知道那是我的功課。所以我常常以父親的傳奇故事來勉勵自己。父親十八歲就要面臨死刑的内心煎熬到終於特赦。并在監獄中度過二十年的牢獄生活。我會想像著他是怎麽熬過來那煎熬的。出獄之後,父親是個很有魅力的領導人。他在監獄裏的二十年,學會了畫畫、英文與中醫。他看了好多不同宗教與思想的書,才能這樣熬過那二十年如一日的日子。當他回到社會已經38嵗了,那時的他應該也很恐懼與未來的未知。父親因爲經歷過那絕境,對於未來的未知也很快的適應,并作出了一番成就。從出獄到拿一個月5位數收入,只是短短的七年。以90年代來説,那已算是富有階級了。

好景不常,父親就這樣從我人生中缺席了。我以爲我只要走過對父親的失落感就足夠了。但其實原來身上還有那麽多千瘡百孔的傷口,需要一個個去安撫與撫慰那被忽略的靈魂。

“谷底的風景最怕只有一個人,那會絕望,那會沒有爬出去的勇氣。”

願每個傷口都能即時被看見,也願我能早日完善自己,溫柔陪伴正在谷底的人。